清宁天籁的执着与守望

——访传播学院资深教授王才路先生

任德举 殷悦 李媛

记者（以下简称记）：对您早有耳闻，只可惜无缘一见。有人用幽默诙谐、和蔼可亲来形容你，也有人说你是一个方正、很严厉、很难接近的人，那您怎样评价自己？你是哪个王才路？

王才路（以下简称王）：作为一个老师，我的责任是传道 授业 解惑。中国有句古话：亲其师，才能信其道。所以我会尽我所能让自己的教学更加丰富生动，更能吸引学生。这也许就是被认为平易的一面。但是在学理面前，人必须谦诚有敬，然否自知。做学问必须要严肃认真，实事求是。这也许是被目为严励、一丝不苟的另一面，常为学理而不近人情。知我罪我，非我所愿。推心爱人，更爱学理。

人之名字，符号而己。我之所以是我，皆因为人为学，旨在一个“四和”原则，即与天和、与地和、与人和、与己和。所谓“与天和”、 “与地和”即是顺天理，适环境，无为而有为。所谓“与人和”“与已和”，即以内心之和求与人之和，有为而无不为。四和中最重要的是“己和”，“己和”即忍善、淡泊、谋道不谋食。人要有一种境界，权谋利达随时都在挑战，不能万物皆备于我。相因相变，两极之道。人要有担当，要讲责任，太权谋化太市俗化容易失性丧真。人要追求大道本真，不能丢失自我，特别是不能丢失应有的人格。目前我经常提酲自己的一句话是：变过去外在强烈的本真期盼和追求为内在的执着与坚韧。担当和责任是应有的境界和追求。清自清浊自浊。点亮心灵的这盏灯，在校园中淡然而又真诚地行走。

记：通过查阅您的简历，我们知道您既是一位文人又是一个资深的广告人。您是怎样看待这种双重身份的？

王：在我的眼中，我既不是文人也不是什么资深的广告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专职教师。文人以文学为职业，广告人以广告为职业，我的职责就是传道、授业、解惑。可能有人被人称为文人或广告人自以为是一种时髦和幸运，但我却从来不愿意被人冠以此名号。教学相长，天地人和，学海泛舟，守望清宁。有所学有所知有所得，求真务实，心音即是天籁。

记：您怎么看待当今社会上浮躁的情绪？比如一些名人、文人造势炒作或用其他途径提高知名度？

王：在市场经济的大潮里，只要与先进文化和主流价值观合拍，多元文化认同及不同价值追求，理应宽容和理解。也理应得到尊重。比如百家讲坛的出现，这是媒体时代学术视觉化的一种现象。于丹和易中天是成功还是失败，是炒作还是包装，都无管紧要，紧要得要有一颗平常心，评价赖于时间。教师不仅仅是教师，还是一名文化使者。具双重角色。如果能够借助媒体艺术地播洒优秀文化，同时也肩负起传道、授业、解惑的职责，能够获得社会的广泛认同我也无由拒斥。媒体时代的三尺讲台，应该是一个能够有限延伸的空间。但真的象记者所说有人借助于媒体包装炒作、媚俗逢迎、追名逐利是我所不为的，也有悖于我的人格追求和为学原则。

如果有人请我去百家讲坛，我的选择是“合则去，不合则弃”。静能寒窗独守，动则点石益人。于丹的《论语心得》和《庄子心得》是她的心得之言，她的心得表现，给万千受众留下深刻印象。但我的《论语》《庄子》心得及其表现，不会是于丹的那种心得和表现。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记：您怎么看待当今的大学和当代的大学生？对于现在社会上对于大学教育和大学生的一片质疑你怎么看？

王：学生都是可造之材。关键是你是不是挥斤造材之人。现在的大学生角色由单重向双重转变，具有社会人和学生的双重身份。具有相当的敏锐性和前沿性。我们要理解这种现象。这是时代所使然。同时这种现象也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不能只看到现象，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记：我们知道您曾师从著名学者谢冕先生，你为什么没有走一条纯文学路线？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看成是您对现实的一种妥协呢？

王：从科学的角度讲，纯文学根本不存在，它只是相对于“商业文学”等功利文学而言的。仅此而言，我既没有依政从商，也没有亦教亦商，或亦教亦官。所以谈不上妥协。我的定位是一名教师，不是广告人也不是文人。我主要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教学上，用在了传道、授业和解惑上。今日之我即昨日之我，将来之我必是今日之我。做为教师，只做对得起学生一件事。这一件事做好了就不错了。一肩双担，手操两刃，我没那个本事。我是一名教师，这是社会对我的选择和认同，同时也是我一生不变的追求。

记：我想知道，在您的眼里你怎么看待自己的前半生？

王：我人简单对此的看法也简单。可以用三句话来概括：想过去,汗水挥洒三十年，弟子数千、桃李满园，欣慰无限；望未来，紫气东来千百重，豪情万丈，任重道远，灯火阑珊；看现在，草长莺飞柳絮舞，探本有无，亦忧亦喜，喜忧参半。

记：在我看来，您是一个性情中人。通过您的对自己前半生的评价，我又体会到一种“于漫漫长路，上下求索”的精神，那么您怎样看待自己的成就？你成功的支撑点是什么？

王：人首先要有信念，像 “不蔓不枝，中通外直”的 莲。 这好比个“1”。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刚健有为。这“为”就是“1”后面的“0”。只有先树好这个“1”，后面的“0”才有实际意义，“0”越多越好；若无这个“1”，或者这个“1”是萎缩的，后面有多少个“0”都是没有意义的。当然，如果你的“1”树得再直，后面没有一个“0”，“1”充其量也还只是个“1”。现在的确也有言必称“1”

者。对此，听其言观其行而己。

记：五四以后的一段时期中国的文学曾经有过鼎盛的繁荣，像鲁迅、茅盾、巴金等前辈所领军的那个时代。但当今中国的文学逐渐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境地。有人说这是文学的衰落，有人说：文学走上了媚俗的道路！你怎么看？

王：文学发展的历史不是一条直线。在文学的河床中，有主流有支流同时也有逆流。他们共同融成了壮丽的生态文学景观。这种壮丽景观的古今大势是汹涌向前，万波朝宗。这是历史的壮歌。那种望细流而慨叹、望逆流而悲观、见主流而狂欢都不过是这历史壮歌中的音符。当前我国正处在一个社会转型和文化变迁期，人们表现出一种迷惘和躁动。这种迷惘和躁动，催生出了“追求感官刺激”的文学作品。由此我们也不难理解好莱坞式电影在我国火爆的原因了。

记：我们了解了生活中的你，现在让我们聆听一下您学术上的风采。您怎么看待当代中国传播的市场化经济环境，您认为中国广告的桎梏是什么？

王：传播的市场化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既然是必然就不能被哪个人的意志所左右。中国的传播发展必须经历这一阶段的考验和积累。我认为，当前制约中国广告发展的桎梏主要有趋时、模仿和克隆。确实出现了一些国家文化意识、民族文化精神含量低的广告。缺乏战略意义上的国家文化安全意识。有的只是单纯的广告利润观，甚至是西方国家广告的中国版，做了外国文化尤其是美国价值观、文化观的义务传播。中国广告要走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道路，出路在于综合创新。因为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们的广告人要有民族的价值追求，要有使命感和责任心。

记：广告创意的定位和策划、品牌打造的重要性是什么？在中国日益融入世界的形势下我们怎样应对？

王：品牌的打造和定位要立足于长远，突出产品的特色，塑造形象，这是低层面上的。高层面上是不断进行品牌价值的创新、坚持品牌的使命追求。应对的方法是要不断地创新，走自己的路，让世界和我们接轨！

记：面对奥运，许多人提出了“奥运经济”，您认为奥运给青岛带来了什么？

王：对奥运的期盼因人而异。在我看来，奥运的意义是追求更广阔而和谐的文化空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奥运并非单纯一种赛事，也并非只是借此达到某种经济目的等等。它是一种精神的载体，己经超越了赛事本身。其精神己广泛延伸。不同的利益团体都可以利用这个载体进行不同的策划和设计，以实现不同的期盼和追求。我们追求和谐文化、共同拥有世界、不能仅局限于商机。追求和需求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战略文化空间。

记：如果时间可以倒转，让您回到大学时代，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最想弥补的遗憾是什么？

王：大学时代的追求是多彩的迷人的。转瞬近二十几年过去了，同学们有的成为统领几万雄师锐旅、威镇海疆陆岸的将军，有的成为政治明星，令人称羡不已。我也为他们骄傲。但假如时光倒流，重返当年，我还是想按那时至今也无怨无悔的既定方略做：扎扎实实读书，本本真真做人，尊师敬友，求学探真。克己笃行，刚健不息。关于遗憾，我一直在想，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什么遗憾可以重新来过？然而时光的确不能倒转。引古今多少豪杰空悲叹，白了少年头。因此很遗憾。

记：当前全校上下正在为迎接本科教学评估作最后的冲刺，您怎样看待评估？

王：评估是大学宏观性管理的一种方式。不管如何评价它，它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我们己置身其中，为情境中人。因此，只有按照要求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彩虹总在风雨后。

2007.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