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節日的東夷文化成因、發展及當代IP形塑和傳播（下）

原文公开发表于2023年5月澳门大学中国历文化学刊

 王才路  於 蕾

五、夷夏融合與傳統節日的華夏化

參照東夷古史傳說及考古成果，溯源中國傳統節日習俗，東夷文化是重要的淵源和母體。隨着東夷、北狄、南蠻三大部落集團鬥爭和融合，以及早期華夏族與華夏國家政治體制的孕育和形成，一些重大節日習俗而成為早期華夏族的節日習俗。之後，這些節日習俗遂進入以秦漢大一統國家為標誌的長達二千多年儀式內容因革損益的大漢民族發展歷程。

夷夏衝突與融合，一般認為起自三皇終於五帝。但據現有資料分析，這種衝突與融合，還僅始於“五帝”時代揭幕的炎帝、黃帝與蚩尤之間的回环大戰。

“五帝”時代應大致相當於考古的龍山文化時期（海岱龍山文化的絕對年限約當西元前2600年——西元前2000年間）。這一時期初始階段的部落戰爭，主要在以炎帝為宗神的西夏集群、以黃帝為宗神的北狄集群、太昊和少昊為宗神的東夷集群之間進行。因為三大集群相繼向中原發展，大規模的武力衝突也就不可避免，而南蠻集群這時對中原地區的影響還很小。此時西夏集群的代表人物實是共工即鯀，東夷集群的代表人物即蚩尤。

相傳先是西夏集群東進，為東夷所敗，以致悉數被逐而“九隅無遺”，遂轉而與北狄集群聯合，共同對付東夷。在今河北西南部的涿鹿之野打敗了東夷，肢解了蚩尤後又一直打到東夷腹地，“合鬼神於西泰山之上”，即在泰山舉行了會盟儀式。因為黃帝是這一大聯盟的最初締造者，被尊為中華第一祖。

之後，又因“炎帝欲侵陵諸侯”，便又發生了炎、黃之爭。以黃帝的北狄集群聯合顓頊為首領的東夷集團，，經過大大小小的“五十餘戰”，最終在阪泉之戰中勝出。並進而把大聯盟的覆蓋範圍一步步擴展到了江漢流域。

顓頊在司馬遷所記的“五帝”系統中列黃帝之後居第二位。相傳顓頊的“帝丘”在今河南濮陽。當年這裡不僅是顓頊部的活動中心，也是大聯盟的活動中心。

所謂“絕地天通”即是他以盟主的身份面對大聯盟所採取的宗教改革措施。由此可見，東夷族群的祭祀節日已經成為三大聯盟共同的節日。

顓頊之後，源出東夷太昊集團的帝嚳部繼為盟主，同時共工部、祝融部亦在大聯盟中佔有重要地位。帝嚳之後，是北狄的堯（黃帝後人）、東夷的舜（帝嚳後人）、西夏的禹（共工即鯀後人）相繼為盟主。而且堯、舜、禹皆由大聯盟推舉產生（即所謂“禪讓”制）。

這就有力地說明了夷夏融合的局勢已經形成，並進入華夏族穩定發展的階段，而遠源於東夷文化的節日文化也己同步融入華夏民族並漸成其俗。

禹去世後，盟主的地位最終落到了禹之子啟的手裏，從此開始了大聯盟的“公天下”向姓族統治的“家天下”蛻變的過程。中間經過一系列的夷夏交爭，所謂“夏王朝”才真正鞏固下來，而這也同時標誌着部落大聯盟的歷史及“五帝”時代的正式結束。

五帝時代，即堯、舜、禹在位的時期，三大集群既曾長期聯合與南方的“三苗”作戰，又曾不斷以“教化”的形式招撫苗民，從而使南蠻集群的一些部族也逐漸融入華夏族。

上述少昊—蚩尤—顓頊的夷夏融合發展的古史過程，正是中國節日遠源於五帝時代的東夷族居地，而逐漸進入華夏化的過程。

這一過程到夏商周三代結束。而秦漢大一統王朝的建立，標誌着華夏傳統節日進入了大一統中國傳統節日民俗文化長達二千多年的長期發展過程。在這個長達二千多年發展的過程中，不斷因革損益，逐漸成為殊異於古代且極具當代風貌的節日民俗。

六、中國傳統節日文化的IP定位與傳播

在我看來，古為今用，推陳出新，即研究的目的是為了今天更好的應用。所以，在搞清楚了中國傳統節日形成及其原因、過程、傳承过程後，如何批判的繼承與出新，使研究成果成為富有價值的文化資源似乎也很重要。

我們知道，中國傳統節日文化以及二十四節氣裏，蘊含了太多太多的神話故事與人物、史話故事與人物，凝聚着千百年華夏文化中國文化的中國智慧中國情感，從春節到元宵節，從中秋節到重陽節，從四季更替到24節氣，其中大量的圖騰故事、創世神話、傳說人物，太陽、月亮、山川、土地等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史話故事英雄人物，文化符號、載體及儀式等，都可成為承載中國形象、表達中國故事和彰顯中國感情的情感載體，是目前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載體和方式即IP形象塑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文化母體。

實踐已經證明，節日文化1P形象不是憑空塑造的。它的塑造元素構成要素都需要依託於節日文化母體。這種節日文化母體是古人在漫長的發展中因革損益反覆運行累積形成的各種文化共識，由記憶、感受、生活方式和信仰體系信念等所組成。凡影響力強大的IP，都和文化母體及其影響力程度息息相關。

傳統節日文化的最大特點是家喻戶曉，這種廣大的人群共識度，決定了IP的大眾化邊界。而依托節日文化母體的IP，因為節日文化內容具有大眾化邊界的寬度，這也就決定了IP在影響力上具有很高的強勢度。

為了IP內容的寬度和IP影響力的強度，在創造IP時，也可以進行多個文化母體的融合，甚至新老文化母體的組合。故宮IP之所以在近幾年強勢崛起，就因為其既有極為強大的文化母體共識，同時又同新文化母體相融合，因此在國內獲得了廣大群眾的認同，這也正是故宮IP能成功的關鍵。

同傳統節日文化母體之於IP的重要性一樣，形塑IP思維方式的定位也同樣重要。

從傳統節日的文化母體中，不僅可以產生以內容定位為主要特徵的IP簡稱內容IP；也可以產生以符號形象定位為主要特徵的IP簡稱形象IP；還可以產生內容IP形象IP兩者交融混合定位的IP簡稱混合IP。

內容IP，是通過節日文化母體的原創內容打造原生的IP。其中故事中“角色”是IP的最基本要素。“故事”是內容型IP的最基本要素，沒有故事就沒有內容IP；但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成為IP。相比之下，原型化、情感化的故事，比社會化的故事更容易成功。這就要求作者深刻理解並在把握好文化母體的題材、人物性格以及精神實質的基礎上講好故事。

符號形象IP，是通過節日文化母體原生的IP符號，充實內容加強IP能量。與內容IP一樣，符號形象IP也要有故事，但相比較而言，“角色”才是符號IP的最基本要素，但角色就是形象IP本身。獨特的辨識度和簡潔的可延展性是IP符號原則。如果沒有辨識度或辨識度不夠，那麼這個IP很難說是一個成功的強大的符號。

當然，一個成功的形象IP，還需要情感定位，從某個角度說，情感定位的深淺程度決定了IP的影響力跨度以及能否長久的持續力。此外，還需要世界觀、信念（價值觀）等等。

混合IP，是通過內容IP和符號IP兩者的融合，把節日文化母體的原創內容和節日文化母體原生的IP符號融合在一起，相互依托相互加持。為了IP展開相應的情境；而情境的展示與發展，是為了IP，兩者相偕相伴。最終情境結束了，IP也完成了，從而使內容IP和符號IP都得到充實和表現。

三種思維方式的不同定位，決定了IP創作方法的不同，方法的不同，決定了IP風格特色也必然不同。儘管如此，但是通過中國傳統節日文化母體，形塑獨特的辨識度和簡潔的可延展性的IP最終目的是一樣的。

以上，我們參照東夷古史傳說、“敬授人時”、“絕地天通”、東夷祭祀文化以及東夷、北狄、南蠻三大部落集團鬥爭和融合、秦漢大一統對其儀式內容的因革損益，不僅論證了東夷文化是中國傳統節日的重要淵源和母體。同時也論證了這一節日發展過程，也簡要指出了傳承創新優秀的節日文化的IP方式。但因才疏學淺，難免有錯誤之處，誠請方家批評指正。